我的打工经历(节选)
桂宏伟
一 历尽磨难
1993年,正是南下的打工热潮,几个美术朋友在广东混得不错。师范毕业在桂家小学当老师的我很羡慕,在家教书看不到前途,不如去那里闯一闯,说不定能闯出一片天地呢! 春节的正月初六,我保职停薪和几个老乡来到江门市,通过李争鸣的介绍,找到一家工艺厂考美术设计师。我对自己的绘画水平一向是蛮自信的,师范主要学的是美术,从来都是别人的赞赏。这次运气也好,老板亲自招见我,看我有正规大学毕业证书(自造的),非常高兴, 认为来了高手. 拿出一幅画让我临摹 .我一看, 很简单嘛 .三两下就完成了 .想让他见识下我初出江湖牛犊的厉害.
老板接过图纸,惊愕的眼睛睁得老大,我非常得意,厉害吧! 接下来该谈工资吧! 不给个满意的数目我可不搞哦!
“你这三脚猫功夫,我闭眼画的都比你好, 学徒工差不多, 300元月薪干不干?”
我大惊,了,从来没有人敢对我说这种话 ,也没想到他是同行高手,一时不知所措,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,气得话都不说了,夺门于出.......
晚上, 才发觉在这几千里外的异县他乡生存不容易. 那时的住宿店很贵也很少. 打工的根本住不起.几个老乡把我带到江边的观风桥下露宿. 几十个人挤在高低不平的石板上, 听说这里才可能躲过巡逻查户口的治安队. 夜风很冷, 大家穿上所有的衣服还冻得发抖. 我不知晚上江水会涨潮,睡梦中差点被水浪冲下江,衣裤全湿。睡了两夜 .白天到处找工作没有结果,实在受不了,第3晚,一好心老乡帮忙带我到一个搞建筑的5层楼房里住宿,一进门,原来里面有20多个男女老乡,都是找不到工作,又怕治安队查户口罚款的。那时一罚就是300元,相当现在的2000元左右.老乡们见我这个有文凭的教师也难找事,都很感慨, 照顾我,让我睡在中间。
这个房子20平米左右, 里面没有被子,只有几片包装用的纸板。虽然冷,也只能直接睡地板上,门外面已由上班的老乡锁着,是防备治安队的。
白天到处找工作,生怕遇到治安队查户口,躲躲藏藏,晚上求人借宿,谁能留我一晚都是天大的情面, 又过了5天,所带盘缠用光了, 还是找不到工作,已经饿一天了,好想找老乡借一元钱买几个馒头,但放不下面子,难以开口,多么希望有人能主动请我吃点什么啊! 但哪里有这样的人?一个人在街上没有目的的逛,电影院门口喇叭唱着好听的歌曲, 街上的男女有说有笑,车水马龙,一片繁华景象,我却饥肠碌碌,今晚睡哪里都没有着落, 想起在家时好歹是个老师, 现在落得这般光景,走到没人的地方就禁不住泪如雨下。路过福永村白石厦一个胡同里时,突然窜出一只大狼狗,没等我反应过来,就在我左臂和左腿上咬了两口,鲜血直流, 我吓傻了,发疯般猛跑.......知道身无分文,还是找到村卫生室,医生一看马上说“你要24小时之内打狂犬疫苗针,75元.不然,麻烦大了” 可我,已经断粮一天了啊!
险恶的环境,往往会使人变得更加坚韧和刚强。已是晚上六点半了,我清楚我现在最要紧的是保住性命,顾不得面子,只能去找同学李文彬和桂四丽了,一股求生的欲望使我陡然间混身充满力量. 来到国道边,强行拦住一辆去龙眼的公汽,我没有一分钱车费,但把情况一说,并把伤口给卖票的看,他很同情,没有收我钱,司机也加快了车速。
感谢李文彬和桂四丽的相助,我终于到医院接受了治疗。 .
二 艰难起步
了几十天,我考进了深圳沙井镇晶优工艺厂当设计师。
开发部里有5位雕塑师和设计师,工资都在1500以上(相当现在9000元以上),我和老板谈的是800元,也不错了.
上班第一天,我发觉雕塑师雕的真好,平生第一次大开眼界。一次,我设计的一幅图纸让客户很满意,老板要雕塑师照着图雕塑出了一件礼品。我第一次见到自己设计的图纸被雕塑成如此精美的作品,无比激动,要是自己能做雕塑该多好啊!可又担心不是这块料。于是,找来一砣泥巴雕个兔子试试,不想雕得极像,好像比绘画更有天赋呢!其实,我早就对雕塑感兴趣,只是没有机会,现在有这么多好师傅,一定要跟他们学啊!我暗发誓必成一名雕塑师.